旅程 / 考驗起始
「呀呼——!」
新棲市上空,巨大的熱帶龍身影以高速滑翔而過,同時從空中傳來的、女性的高亢叫聲惹來了眾多行人驚異的目光。
「嗚啊啊……」
……以及少年處於變聲期的沙啞嗓音。絕對、不是、尖叫到沙啞的。
斗篷獵獵作響的銀髮女性單臂環抱著熱帶龍的頸子,另一隻手像是明星出場般高舉著,迎著強風開懷大笑;稍微後面些的淡藍髮少年嘶啞著聲發出不成聲的慘叫,如同懶人翁攀在樹枝上地,四肢死死環抱著熱帶龍的頸項,生怕一個手滑、一個鬆手就被強風給颳走,故事還沒開始就被無情地畫下句點。
難怪媽媽說過「要上焰舞(火焰馬)的背可以,但千萬不要上有月玄在的飛葉(熱帶龍)」……姨這傢伙、根本就是天空的飆車狂吧!?
而且飛葉明明速度不快,為什麼能飆成這樣!
高速飛行帶來的風壓和前頭女性發出的尖銳聲音,讓少年的腦袋充滿了混亂的思考。
風壓不再劇烈,葉狀大翅膀拍動的聲音逐漸減少,他一直緊閉的雙眼睜開了一條縫,看見廣大草原上的木造小屋正變得越來越大。「終於……」少年虛脫地吐出只剩氣音的話語。
「唔、人真多啊。」少年慘狀的罪魁禍首還閒情逸致地打量著小屋研究所外的大量人潮,滿懷感嘆地說了一句。
熱帶龍穩穩落在研究所後方的草叢之間,垂下了一對葉狀翅膀連接地面,很快站起身的銀髮女性在翅翼處輕輕一躍,溜滑梯似的滑降到地面後再一個輕巧的小跳,完美抵達地面。
「這次的飛行也很完美!」
然後發表了無視少年狀況的結論。
「我……咳咳、姨,妳要殺——人……嗎……」邊咳邊被熱帶龍叼下背的少年十分狼狽,一頭漂亮的淡藍色髮絲凌亂不堪地糾結在一塊,抱怨的話語才吐出沒幾個字,就被對方猛地轉過來的狠戾目光給刺得縮起身子、不敢再說下去。
女性瞇細湛藍的眼眸,注視他差點縮成了一團球後,先抬起手讓飛葉回到寶貝球後,再用很平靜的語氣說出有著不容質疑氣勢的話:「叫姊姊。」
咳嗽還沒緩過來的少年又咳了好幾下,不知道是被那一瞪害的、還是那熱帶龍飆車式飛行害的,「月、月玄姊。」他很識時務的趕緊改稱呼。
雖然他還是比較習慣喊姨,畢竟輩分擺在那邊……更何況讓他叫月玄「姨」的可是媽媽……
「小風乖。」跟他差不多高的女性長輩‧月玄的無表情立刻變換成微笑,還伸手拍了拍他的頭——不對、是幫他梳頭髮。「待會要見博士了,得給人家留個好印象……」她一面用手指梳開打結的髮絲,一面嘮叨著他不想聽的句子。
少年無預警地拍掉月玄的手,目光不善地撇嘴,「我不要。」吐出了這般叛逆期孩子的話語。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外貌接近少女的女性表情空白了數秒。
接著,少年用身體迎接了阿姨的怒火。
「かわかぜ(江風)!」
月玄那隻剛才被他拍掉的手握成了拳,直接從他的頭上狠狠敲下去。
「痛!」
痛意退得很快,江風伸手按了一下被重擊的部位,沒有特別突出的感覺,看來月玄還是保留了幾分力道。
跌坐在地上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抬起一點點頭偷看他面前的家長(阿姨),月玄單手插著腰,面無表情地盯著。
無聲的對峙持續了一段時間後,最後是江風先認輸出聲。「我還要照顧媽媽……」未料他話都還沒說完,就馬上被月玄以不耐煩的語氣打斷了。「小風,你先說說你幾歲、你媽幾歲。」
「……我十四歲,媽媽三十六歲。」
換成了雙手抱胸的姿勢,月玄不客氣地訓起話來,「她那麼大一個人了,自己會照顧自己的,就算她沒辦法照顧自己我也會照顧她,論順序還輪不到你這個毛沒長齊的臭小子。」比起訓話更像是在展示權威的話語還沒說完,「地區的研究所開放新人訓練家報名,這是很難得的經驗你知道嗎?你剛剛有看到人有多少吧。」
最後還附上了輕蔑的哼聲,「除了累積經驗還能讓你學學處事態度……話先說在前面,『澄箱』不養米蟲,你不參加這個地區的旅行,下一個地區的旅行我還是會把你踢過去。」
江風被刺到最介意的部分,一骨碌爬起身怒氣沖沖和月玄大眼瞪小眼,「我可以繼承『澄箱』!」咬牙切齒地宣示道。
澄箱,是位於圓朱市的一間飼育屋,當代主人是他的養母檸凕,月玄則是以二把手的身份從旁協助。
他能夠繼承澄箱——他是這麼認為的。
「就憑你?」月玄冷冷回答,「我直接說吧,除非檸……你媽走不動了或怎樣才有可能給你繼承,不過在那之前——」她的嘴角勾起了名為「殘酷」的冷笑。「你還要先通過我這個優先順位繼承人。」
啊。
他想起來了。
媽媽曾經在無意間透露過,就算她有什麼萬一也已經找好了人幫忙支撐澄箱……啊啊、是這樣啊,那個人就是姨。
也是……如果交給能幹的姨來掌管的話,才是最好的吧。
媽媽的選擇非常正確啊……
見眼前那方才還氣勢高昂的少年瞬間像萎縮了一樣,月玄心裡有一絲不忍。
一直以來她都是扮黑臉,檸凕扮白臉,而這次臨行之前,檸凕極為鄭重地向她鞠躬道謝。
「訓諫小風,真的非常感謝……這次,是最後一次了。」
粉蝶蛹能不能蛻變成碧粉蝶,就看這次了。
她低垂著頭呢喃這句話。
所以她比以往對待江風的態度都還要惡劣、嚴苛。
咬了下唇,強迫自己冷血的月玄要江風抬起頭來聽她說話。「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去報名、取得訓練家的資格,開始旅行,培育屬於自己的寶可夢夥伴。然後、以聯盟賽為目標努力吧。」 「如果你有晉級到前百、前幾強,我就以澄箱二把手的身份認可你夠格成為下代的主人。」
江風猛地抬起頭,一雙赤橙色眸子滿是激動地看著她。
也太好打發……
「沒晉級的話怎麼辦?」少年滿懷期待地發問。
忍住嘆氣的月玄把條件說完,「沒晉級也沒關係。回來之後跟我和檸……你媽各打一場吧,六對六,傾盡一切的戰鬥。」
「話先說在前面,都還沒開始就先放棄的人,我是不可能認可的。」又回復到單手插腰的姿勢,月玄覺得心好累……扮黑臉真是勞心又勞苦的工作。
決定了,回去時跟檸檸討摸摸抱抱做獎賞。
一面勾勒理想的月玄一面轉身準備離開,踏出了數步後猛然想起還有件重要的事情忘了做,回過身朝江風抬起手,拋出了某樣物品。「小風,接著。」
物體沿著漂亮的拋物線飛過,反射性抬頭的江風看見金屬物體落下時手忙腳亂伸手去接,牢牢接住後才定眼細瞧,是支作工精細的銀白色智慧機。
「差點忘了給你。避免你夜裡想家,裡頭存了我和檸檸的號碼、一些照片。別硬撐啊,想哭就打給檸檸哭一哭吧。」擺擺手,月玄看江風被這突如其來的禮物砸得不知所措的樣子只想好好笑一場,「喔對了、這也是考驗的一環喔,身為飼育屋的傳人,也必須擁有靈活的交際手腕嘛。」
月玄說完的瞬間不自覺地抖了一下,隨後裝作沒事地繼續把話說完,「在旅途上尋找志同道合的夥伴,請他們成為你的後盾,並且擔起友誼承載的重量吧。」
又把腦海裡的話都梳理了一遍,確認這次真的沒漏了什麼的月玄對自己的表現滿意地點了點頭。「就這樣了,祝你旅途愉快。」瀟灑地邊對他揮手邊背過身,微跛著左腿的斗篷女性身影消失在草叢之間。
看著手中的銀白機器,江風的眼眸凝視著更遠更遠的地方。
「考驗……」
將智慧機收進大側背包的重要物品側,少年背起行李,抬頭望向人聲鼎沸的木屋前廣場。
「不會輸的。」
江風低聲自語著。
「媽媽。」
完。
-Bonus Time!-
熱帶龍振起雙翼緩緩升上高空,轉向了與來時相反的方向。
單臂環著飛葉的脖子,月玄心情無比輕鬆地單手點按智慧機,撥出了一通電話。
撥號音沒有響多久,對方就接通了電話。
「吶、檸檸~」她用軟糯的聲音喊著摯友的暱稱,「小風已經乖乖去旅行囉~」
『我知道了,謝謝妳。』沉穩的女性聲音在她耳裡聽來就像是天籟。
「那個啊~晚餐我想吃煎雞蛋豆腐~」月玄使勁向對方撒嬌。
『送過去時會糊掉吧,我做果凍好嗎?』但摯友的回答有那麼一點不對勁。
「呃,檸檸?」她突然生出了什麼不太妙的感覺。
『小風先前從來沒有獨自一人過……我很擔心他呢。』檸凕說出了月玄最不想聽見的話,『不好意思,能夠拜託妳稍微注意他一下嗎?』
『夥伴的部分不用擔心,有需要傳個訊息來或是撥通電話就好。』溫柔的聲音含笑,說著十分殘酷的事實——我怕小風渴了餓了噎了傷了病了傷心難過了妳能幫我顧著他嗎。
不不不不不不不……我的抱抱!我的摸摸!我的蹭蹭啊啊啊啊啊! 電話切斷後,月玄在穩定飛行中的飛葉背上完美呈現了Orz的姿勢。
「嗚嗚嗚嗚嗚嗚嗚檸檸……」
全程收聽的飛葉盡力保持著自己飛行的平穩,希望不要讓背上完全喪失戰鬥能力與自保能力的主人發生什麼意外。
つづく!
【不看也沒事的註記說明區】
。月玄最怒時會喊Kawakaze(江風的羅馬音),其實小風是不怎麼喜歡羅馬音的念法的
。月玄和檸凕不是CP,沒有百合(。
。真的不是CP,頂多算是偽百合(……
。其實我曾經以為是自給自足的CP的,幸好大神打醒了我的噩夢。對,是噩夢,我壓根沒想過她們真的能發展到更高的地方(
。月玄掰(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