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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澡大作戰

  『小風,照顧年幼的寶可夢時,有一件事情絕對不能忘記。』

  『是什麼事呢?』

  他記得那個時候,水聲嘩嘩,他仰起頭如此詢問著。

  『他們還只是「孩子」,還沒學會「規矩」的孩子,會胡鬧、會失控、會難以照顧,是很正常的。』

  關上了水龍頭後,母親回頭對他笑了笑,在流理臺裡甩乾了手上的水。

  『你可以因他們的舉動而生氣,但不要把他們的舉動放在心上。』

  喀喀、喀喀,白瓷碗盤被一一擺上架子,沒擦乾的邊緣緩緩滴落水滴。

  『不管是人還是寶可夢,都會經歷這一段的。一直放在心上,只會讓自己疲累而已。』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聽著水滴聲的江風猛然回過神來,眼前的一片狼藉變得更加嚴重。

  滿地的泥濘和四濺的水滴,把研究所的浴室弄得像是剛經歷過一場土石流一樣;黑白方格的地板被印下了數排凌亂的泥巴腳印,江風知道如果再繼續這樣毫無作為下去,整個浴室的地板都將會被泥巴印子覆蓋。

  他站在浴室的入口處,可以看見還算寬敞的空間裡有數個粉紅色的身影有活力地跑來跑去……或者,用橫衝直撞來形容會更貼切一些。

  「哈克!愛歐!優口!」他喊著剛才放出來幫忙洗寶寶丁群的夥伴們的名字,目光也到處搜尋起來——很快就發現了其中兩隻。

  蓮葉童子和鯉魚王幾乎是立刻從大浴池探出頭來,一副玩水玩得十分愉快的模樣。

  ……不怎麼意外。江風腦海閃過失禮的想法,對兩個天真的女孩(沒有任何誤會)交代了他預想的作戰方針,最後語重心長地結尾道:「等一下拜託妳們洗他們了。」人稱借代所指的對象再明確不過。

  鯉魚王和蓮葉童子以行動來回答:愛歐濺出了更多水花,優口吐出了漫天的泡泡。

  「……待會辛苦妳們了。」看到兩位女孩這麼積極的態度,江風心情複雜地將視線轉往其他地方的同時。

  頭上猛然出現了重量(1.1kg)並重重地踩下去。

  「欸!?」

  在他趕緊穩住身體重心的同時,視野裡出現了以一條美麗弧線飛出去的寶寶丁……然後頭上又出現更加沉重的重量(6.8kg)。

  『抱歉、意外。』憑空出現、落在他頭上的拉魯拉絲簡短地傳了這麼一句過來,下一秒立刻把視線轉往遠方飛出的粉紅球狀寶可夢,『臭小鬼,乖乖過來洗你一身髒!』一面烙下狠話恐嚇(江風因為在範圍內就也被傳了一句)一面又把他的頭當作墊腳處施力一踩的哈克躍起到一個高度後使用了瞬間移動消失。

  碰!

  連著兩次被當踏腳處、再也無法穩住身子的江風狠狠地摔在地板上,滿地泥濘濺起沾了他一臉。

  「——哈克!!!!!」

  五秒後,江風的怒吼貫穿整個新棲研究所。

  不僅沾了滿臉泥,連最心愛的圍巾也遭殃(他還來不及脫下來)讓他感到非常非常的,火大。

  「米德利!紫夜!瓦塔!」顧不得滿手都是泥水,江風將大衣口袋裡的另外三顆寶貝球一口氣扔了出去,橘紅的眸底像是有透明的熾紅火焰正熊熊燃燒著,顯出他的怒意累積條已經瀕臨崩壞。

  甫被放出就看到自家平日溫和可人(?)的訓練家一反常態的勃然大怒,連思考速度最慢、神經最大條的草苗龜米德利也立刻意識到狀況不對,收起了一身懶散和不靠譜,正襟危坐地在泥上坐好,超音蝠和毽子草一面發抖一面像疊積木一樣地疊在米德利身上。

  「米德利用咬咬把他們叼進池子,紫夜從空中趕他們進去,瓦塔時刻準備麻痺粉支援……」江風思索了幾秒,還是放心不下目前獨自作戰的獵人,他追的那隻似乎是最麻煩的。「如果看到哈克,記得支援他,完畢。」

  將髒兮兮的圍巾和大衣脫下放在門邊的籃子,只剩下身上的薄襯衫和七分褲,江風折了折手指,露出毫無笑意的笑容。

  「壞孩子在哪裡呢。」

  那一瞬間,三隻寶可夢都領悟了一種情緒,叫作恐懼。

  越是對著你笑,下手就越發地狠的……

  『腹黑。』某烏龜說道。

  『ドS。』某草接話。

  『反差萌……?』某蝙蝠遲疑道。

  『『怎麼想都不會是那個吧!?』』某超音蝠立刻被兩位夥伴吐槽。

  哈克和那特別頑皮的寶寶丁還在持續著追逐戰——一邊是利用對地形的熟悉度和敏捷度各種跑跳,一邊是依靠瞬間移動的手段加不太靈活的動作死命追趕。

  他當然也聽見了江風的怒吼,心道待會回去一定要押著這小鬼好好道歉;在他後來的幾次競跑中,也遇上了來自他指示的「協助」,但都毫無作用,甚至差點波及到他。

  眼見被抓回浴池裡的寶寶丁越來越多,說哈克心裡不焦急是假的。

  但他知道如果他越急躁,寶寶丁能夠鑽的空子就越大。

  『只能祈禱外來的援軍了嗎……』哈克很不喜歡這種需要依靠他人的感覺,然而事實是若沒有助力加入,他大概還要跑個半天才能撈到那個小鬼頭……欺負拉魯拉絲腿短!

  「噗嚕!?——噗嚕!!」

  滿腦子還是亂七八糟的思緒雜亂著,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摸不清頭緒的哈克第一時間的反射動作是利用影子偷襲躲到了旁邊櫃子的影子處,等腦袋轉過來才有餘力去思考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剛剛那個,是寶寶丁的聲音?

  正當他還在胡亂猜測時,他聽見少年的聲音。

  「叫妳亂跑亂撞……撞壞了什麼我怎麼賠得起……撞破腦袋又該怎麼辦……沒聽過浴室裡禁止奔跑嗎!」

  他探頭離開櫃子的陰影,看見白襯衫少年左手拎著意外安份的寶寶丁,一面叨叨絮絮碎碎念,右手大拇指與中指扣起,毫不留情地往寶寶丁額頭彈了一記,「別再給人添麻煩了,蠢丫頭!」

  哦哦,好一記彈額頭……不對啊,那他追他追得這麼辛苦是鬧哪樣?

  哈克使用瞬間移動回到大浴池邊,正面看向正往浴池走來、抓牢了一級逃犯寶寶丁的少年,無語一會兒後才詢問:『怎麼抓到的?』

  江風很平靜的給予答覆,「先彈了她一下額頭,就安份了。」頓了頓,又補上一句:「我阿姨……姊姊鬧得煩時,我媽媽也會這麼做,感覺對女孩子挺管用的?是因為非常疼嗎?」

  眾人無言一陣,看向寶寶丁的眼神都不自覺地隱含了一點憐憫,更是有志一同地忽略了江風不小心透露出來的家庭秘辛。

  我們才不想知道你媽很常彈你阿姨……姊姊額頭咧。

  ……

  所以說那位到底是算你的阿姨還是姊姊啊!?

  「噗嚕——咕嚕咕嚕咕嚕……」

  不,還是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好了。眾寶可夢眼看江風毫不憐香惜玉地直接將寶寶丁按進水裡,都很聰明地裝作他從來沒有說過類似的話。

  「這孩子意外地很聽你的話呢。」

  被一群寶寶丁鬧翻天而心有餘悸的哈卡瑟博士看著鬧完睡著的小鬼頭群,露出疲憊的笑容,「她可是連助手的話都不大愛理呢……」

  江風無語,身邊的哈克默默在心裡補充:打了就會怕了,就說愛的教育是一手拿糖一手拿鞭子。

  更何況江風可是又彈額頭又把她按進水裡差點溺死(其實只有兩秒,而且是放進水裡不是按進水裡),會怕是正常的吧……求寶寶丁的心理陰影面積。

  「原本也有為她找個訓練家的想法……不過每次問她意見時,她就鬧得特別嚴重。」

  拉魯拉絲總覺得博士這句話隱含的意義很深。

  「江風君,請問你有沒有照顧這孩子的意願呢?」

  重頭戲來了。

  江風思考了一下,大概是想到她在研究所裡各種蹦跳的行徑後,面色微妙地點點頭答應,「我應該有辦法管教她。」他直接把話說白了,避免自己理解的意思和博士說的意思不一樣。

  博士輕輕交握著手掌,臉上似乎寫了「幫了大忙」四個字,「有你幫忙照顧她,我就能放心了。」沒有否定他的用詞,博士像是默認了照顧=管教。

  桌上的寶寶丁像是知道自己未來的生活即將有了劇烈的變化,無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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